【小序】十月初，跟团飞行9个多小时，踏上横跨欧亚大陆的俄罗斯大地，在莫斯科和圣彼得堡旅游观光。期间，跟诸暨中学过去的同学异国重逢。阔别日久，当年班里年纪最小、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第二个座位的女生，如今在莫斯科从事商务已有多年，她女儿也从莫斯科大学毕业了。承蒙盛情，在莫斯科三度小聚。谨作观光随笔，以文致谢。

“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，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。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，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……”前苏联“二战”歌曲《喀秋莎》明快流畅的旋律，无论过去还是现在，总令人精神为之一振，让你很想探秘这个几经变革的国度。

诚然，首都莫斯科的察里津诺庄园、卡洛明斯克庄园金秋格外迷人；旅游名城圣彼得堡的冬宫、芬兰湾的夏宫、普希金市郊的叶卡捷琳娜宫、涅瓦河沿岸的青铜骑士像、彼保罗要塞、喀山大教堂、圣伊萨基耶夫大教堂、滴血大教堂……犹如艺术瑰宝；涅瓦河游船让你饱览两岸旖旎风光。船上，手风琴在演奏《喀秋莎》，俄罗斯演员的歌舞与互动，让你感受友好与热情。可是，触摸前苏联时期的历史遗存，兴味尤甚：那是首都莫斯科红场、克里姆林宫，那是圣彼得堡的阿芙乐尔号巡洋舰、斯摩尔尼宫……因为，对于“十月革命的故乡”，对于“给中国送来了马克思主义”的革命导师，对于今日的普京大帝，心里充满着神秘又好奇。

清晨5点飞抵莫斯科某机场。辗转早餐后，首站便是向往已久的红场。当我沿着北段两旁建筑物高耸、不甚宽阔、缓缓向上的斜坡，踩在条石铺砌的毛糙路面时，怎么也难以想象，千军万马竟是从这条窄窄的小马路浩浩荡荡开进红场，接受统帅检阅！

进入红场，这里像隆起的小丘，西面是似曾相识的克里姆林宫红墙、钟楼及塔尖上的红星，东面米黄色巴洛克式建筑是古姆商场（相当于法国“巴黎春天”），北面酒红色哥特式建筑是国家历史博物馆，南面五彩“洋葱头”是圣瓦西里大教堂（享誉“用石头描绘的童话”）。红场拱卫其中，四面均有通道。每当重大节日，伴随着激越嘹亮的乐曲声，受阅大军威武雄壮穿过红场，顺着宫墙与大教堂之间缓缓向下的斜坡，分流到沿莫斯科河岸的东西大道。

红场者，意即“美丽的广场”，并不大，面积仅为天安门广场五分之一。每当我们从报刊、电影里看到，全副武装的军队方阵迈着正步，威风凛凛通过红场检阅台，后面一队队战车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驰过，给人的感觉则是“威加海内兮气盖世”！铺筑红场的条石是从乌拉尔山搬来的，路面桩基般坚如磐石，任凭战车碾压，军靴铿锵。遥想当年卫国战争，苏联红军从这里接受检阅，旋即开赴前线。经历“二战”反法西斯战争洗礼，血染的风采犹在眼前。《共青团员之歌》仍在回响：“共青团员们集合起来踏上征途，万众一心保卫国家。我们再见吧亲爱的妈妈……”2015年，俄罗斯纪念卫国战争胜利70周年阅兵庆典，中国三军仪仗队在红场齐声高唱《喀秋莎》，民众欢呼，现场一片沸腾，场面壮观。

红场上的列宁墓并不高，瞻仰需排队，遂加入朝圣者的长队静候。中国同胞居多，俄罗斯民众也不少。警卫和志愿者维持秩序。寝陵在地下，门洞里光线依稀，你不得不放慢脚步，沿着石级转弯抹角而下。每个拐角都有军人伫立，威严伟岸。当你小心翼翼踩着石级，来到透出灯光的地下层，路转之间，便是一个两头有通道的小方厅，中间安放着水晶棺，革命导师长眠于此，身着深藏青西服，表情安详，似在反思。你会惊讶，你的思维会颠覆：怎么没有像过去教科书上描绘的那样覆盖红旗？哦，曾几何时，裂变让那个时代的指针凝固了。

在红场，你有时会不其然地遇见“列宁模仿秀”，那顶鸭舌帽，那件深藏青大衣，都是人们在电影或教科书上见过的。模仿秀像革命导师那样双眼微笑着，邀请慕名而来的游客合影留念，收费400卢布（约合人民币40元）。在红场南端靠近莫斯科河岸，还有小贩向你兜售《名人集邮大全一百枚》，用笨拙变调的中文介绍邮票上的名人肖像：“这是列宁的爸爸，这是列宁的妈妈、这是列宁、这是中国的李大钊、这是毛爷爷……”同时喊着：“只要一张‘毛爷爷’（一百元人民币），机不可失，时不再来！”

第二天，冒着大雨参观克里姆林宫（跟团预订自费项目，400元/人）。随着密密麻麻的人流排队，逐个安检。我们是团队，红场管理处派遣两位俄罗斯大妈志愿者引导相随。走进红墙内的克里姆林宫即“内城”，是俄罗斯历代帝王的宫殿，但见金色圆顶、塔尖高耸的圣母升天大教堂（历代沙皇都在这里举行加冕仪式），报喜大教堂（皇族子孙洗礼与结婚之地）、天使大教堂（安放历代帝王和皇室宗亲的铜棺）、十二使徒教堂（大主教官邸的一部分）。内城时有警车闪着红蓝双色警灯驰过，不禁令人惊讶：哦，我们已进入俄罗斯的“中南海”了。经过武器博物馆，馆外廊下陈列一门门大炮，有“炮王”重达20余吨。对面议会大厦屋檐高悬“双头鹰”徽标。多棱宫因外墙镶嵌四面体白石而名，现为庆典、国宴场所。相连的大克里姆林宫设有700个厅室，富丽堂皇。前面广场就是举行迎接外宾检阅仪仗队的地方。

站在百余公尺外、标有白色警戒线的空地上观望总统府，中央半球形屋顶飘扬着总统旗（俄罗斯国旗中间缀有双头鹰徽标）。这里原为沙皇时代元老院，三层楼静悄悄地横亘着，红砖墙，乳白色嵌线门套窗框，内有套房300间。大楼正中曾为列宁办公室。那么，当今的普京总统在哪间办公呢？据说前苏联克格勃出身的普京很特别，办公、下榻，每天无序辗转其间，外人难觅其踪。普京的直升机停机坪就在宫内花园西面。曾闻2010年，普京在出席“卡廷惨案”（1940年苏军残忍杀害了两万余名波兰战俘）70周年纪念日活动时，对着纪念碑当众单膝下跪谢罪，外媒感慨：“跪下的是姿态，站起来的是国家。”立体展现硬汉形象。此刻，驻足总统府前，对于被俄罗斯人民尊为继彼得大帝、叶卡捷琳娜二世之后的普京大帝，竟然有了“近距离接触”。

在莫斯科，仍能看到前苏联时期留下的历史遗存。在“地下艺术殿堂”地铁候车厅，其中的共青团站，还有列宁塑像及《列宁在十月》彩色瓷米粘贴画；在列宁墓与克里姆林宫红墙之间，沿墙耸立着前苏联时期包括斯大林在内的十余尊历史人物塑像；在红场北端靠西的亚历山大花园里，靠近克里姆林宫北面围墙下，有纪念卫国战争胜利的无名烈士墓，镌刻着铭文“你的名字无人知晓，你的功绩永世长存”，墓碑上青铜雕塑钢盔与军旗，象征俄罗斯人民的顽强与豪迈。墓前的“长明火”在燃烧，从修建之日起从未熄灭。卫兵守卫两侧；在莫斯科城西南的新圣女公墓，昨夜星辰璀璨，充满俄罗斯人文韵味。各个历史时期的诸多名人长眠于此，包括文学泰斗托尔斯泰、普希金、果戈里、契诃夫……还有一大批红军将领如朱可夫元帅等，有卫国战争女英雄卓娅，也有赫鲁晓夫、叶利钦、“共产国际的宠儿”王明……你会发现，至今，《莫斯科晚报》报头仍印着标有“CCCP”的前苏联国徽。遗存这些，是一种尊重历史的坦荡襟怀，一种自信自强的独立人格，一种不屈不挠的民族精神。

返程那天早晨，当首都航空的客机发动机轰鸣，飞离莫斯科时，我在想，百余年来，历史翻过厚重的一章又一章。伏尔加河滚滚东去，浪淘尽，千古风流人物。但是，从前苏联到现在俄罗斯，《喀秋莎》的旋律仍在流淌：“啊这歌声姑娘的歌声，跟着光明的太阳飞去吧！去向远方边疆的战士，把喀秋莎的问候传达。勇敢战斗保卫祖国，喀秋莎爱情永远属于他……”再见，俄罗斯！祝福你，战斗民族！

2019-10-3/9 旅莫斯科-圣彼得堡-莫斯科 10-18 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