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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乡的大镬灶
作者:清风徐徐  2019/7/17   被浏览 3513 次  评论 1
 许多时候,对故乡最深切的记忆,便是关系儿时食物的一点美好回忆。而这些深深的牵挂,更多的源自于母亲那里。

屈指漂泊在东海之滨也有十数年了。在他乡,虽然也尝遍了当地透骨新鲜的各式海鲜,但这些海味珍馐似乎并未沦陷我的口味,就如我的乡音,不管如何掩饰,只要开口说一会话,精明的本地人立马就会发现作为“舶来品”的某个破绽,于是原形毕露,藏身不得。

我的家乡在浙中会稽山麓的一个偏僻小山村,村里几十户人家高低错落,散住在缓坡或溪边。块石垒墙,榫卯木构的山村人家厨房里,皆有一座厚朴稳实的土灶头,灶体上半埋着几口大铁镬(锅)及腰鼓形的汤罐,我们这里土话便叫它大镬灶。

  从故乡到外地,从乡村到城市,不知为啥我总觉得别处的口味总不如老家的吃食入味,而同样的饭菜怎么也比不过大镬灶烧出的来的香些,或许是因为,我所感知的味道要比一般意义的味觉更深刻,更微妙些。

在我们山村过去的习惯,娶媳妇除了要看人长得俊美之外,讲究的是她烧饭做菜手艺如何。山里女人若饭菜做的好吃,家里常常吃客盈门,男人自然觉得更有面子。

听人说,母亲刚嫁过来的时候,我家只一间平屋,一座单眼灶畏缩在屋子最北的墙角。等我的三姐出生后,家里又搭建了一间瓦屋,母亲才有了她形影不离,相伴一生的大镬灶。

那时,父亲还在公社的粮站上班,一礼拜才回家一次。因此,家里家外全由母亲一人操劳。除了种地、收割、采茶、掘笋等山间地头的劳作,在家还要养鸡喂猪,烧菜做饭围着灶头转,宛如片刻也不停息的一个陀螺。
 
每天起床最早的就是母亲,鸡早头遍,屋外漆黑一片,家人尚在酣睡中,母亲就开始在灶上窸窸窣窣地忙开了,生火、烧水、做早饭,一切是那么地井井有条。等到水瓶灌满,飘出饭香,她才到床前轻声叫醒我。

夏季的早饭通常是绿豆粥,母亲说吃了清热解毒。煮粥必须文火慢熬,不然粥不粘稠,母亲需要比平时起得更早。当我睡眼惺忪起床,母亲早已出工,而她摊在灶台上的那粥已经变凉,碗沿结了一层绿莹莹的粥油。虽然那时我不太喜欢喝粥,但就着母亲自制的咸菜或腐乳,一大碗又稠又香的绿豆粥呼哧呼哧下肚,大热天的困乏却一下子烟消云散了。

中午村口的那只广播一响,母亲便掮着锄头或粪桶担子急匆匆往家赶,一到家来不及洗净脚上的泥巴,脱去身上汗水浸透的衣裳,撂下担子第一桩事体就是奔向溪边淘米洗菜,淘完米又三步并两步往回走,及等镬里冒出热气,母亲方才缓下一口气来。

日暮时分,炊烟是我回家的召唤,放学回来,几个玩伴一路疯玩,饥肠漉漉时我会习惯性寻找自家的烟囱,看到缕缕淡蓝色的炊烟袅娜舞动,就知道母亲在灶上又在准备晚饭,想象着揭开镬盖,蒸汽散去,食物顿时现形的一刻,心里就会莫名地兴奋起来,不由得加快了脚步。

大雪天从外面回来,母亲先给端上这么一碗热气腾腾的菜蕻年糕:新嫩滴绿的青菜,依然保持自己的色泽,薄薄的淡红色的几小片腌肉,泛出耀眼的油光,还有糯软绵白的一块块年糕。

我立马脱了沾满雪花的棉衣帽子,扑向碗边,吃一口软滑的年糕片,拣一筷微甜的青菜蕻,然后又喝一点汤汁,那滋味闭上眼睛,现在我还能回味出它的鲜美来。
“慢点吃、慢点吃”就在母亲充满爱意的眼神注视下,风扫落叶似地吃个片甲不留。胃里就像是到了春天,外面的寒气顷刻一扫而光。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寒风裹挟的天气,灶头是一方温暖的空间。坐在灶膛前浑身暖洋洋的愜意,所以我也乐意帮母亲烧火。

看母亲烧火非常简单,但于我有时候也不那么容易。即使折腾许久,火柴梗划了一地,火总是生不起来。

母亲在灶上忙乎半天,见我还未生起火来,母亲便坐到烧火凳前教我生火。她对我说,心越急,柴越湿。生火与读书一样不能急燥,要一点一点来。我看她先用松毛丝引火,然后小心地覆上一点细细的树枝,等细枝着了,再添稍大点枝条,等灶膛内星星之火成燎原之势,最后才加上厚重的柴爿。

很多时候,我死命地往灶膛填塞木柴,结果原本很旺的灶火却被我弄得奄奄一息,浓烟滚滚外冒,呛得人泪眼鼻涕。此时母亲总是招呼我靠边站着,母亲告诉我,“人要实心,火要空心”。要把木柴架起来,中间留了空隙火才会兴旺。于是在她的拔弄下,火苗又重新燃起。

我只得待在灶旁,静静地看着母亲灶上灶下独自忙活。看她倚着灶头,不停地翻炒,炒上一会又匆匆来到灶下,拿火钳往灶膛捅一捅或添上几根木柴。镬内烧什么该有怎样的火势,母亲总能把握的十分得当。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烧火的另一个妙处,意味着我也可乘机搞点小动作,抓把干蚕豆、黄豆埋入灰堆,一声“噗”响后即可食用,番薯塞进灶洞烘烤,闻到香味取出,边吹气边在两手间来回倒几下,掰开焦皮就忙不迭往嘴里送,黄澄澄的瓤子格外香甜。此时母亲即使瞧见了,也多半不会理会的。因为我知道,那时候母亲总担心节节拔高的我会吃不饱肚子而受饿。

山里人家过年的气氛是从大镬灶开始的。过了腊月二十,灶头间照例是一年之间最热闹的时候,终日蒸气腾腾,空气中氤氲着各种食物的原始香味。廿三夜,母亲在灶台那张神像前供上祭品,点香燃烛,表情相当虔诚地双手合十,喃喃有词,那祈祷有对未来生活的憧憬,也有对懵懂少年前程的期盼。可那时的我还不明白某种精神层面的东西,反觉得母亲的神情举止委实有点好笑。

这之后直至除夕的几天里,母亲俨然是在准备一场年终大赛,夜以继日地深埋在灶头间,蒸、煮、煎、炒、炖,似乎有使不完的劲,平时很难吃到的食物,从灶头嗤嗤作响的大铁镬里源源不断地产生出来,铺展在家人团团围坐的桌面上。

元宵恰似一个句号,吃过汤团意味过年的结束,也结束了我舌尖上的美食之旅。物资匮乏时期的贫穷日子似乎又开始了,不过一想到大镬灶,想到母亲的厨艺,即使是粗粮蔬菜,抑或缺东少西,她像个摩术师一样,也总能想着法子变出花样,让食物的滋味近乎完美,如此我心里的天空依旧敞亮,充满阳光。就这样,大镬灶用它慈母般的胸膛捂暖了我青春年少时每一个贫瘠的日子。

  仿佛一转眼功夫,母亲已满头白发,年老体衰。手脚不再利落,记性也不如从前。

几年前没了父亲,如今只她独自一人,种着一片菜地,养了一群鸡鸭,守着那几间老屋以及那座大镬灶。去年中秋,我去看她,遇到村卫生室的医生,他告诉我说,你母亲的心脏非常不好,随时可能有危险的。

于是我就把母亲接到城里住,准备预约个专家,为她仔细检查一下。但住没几天,母亲就说过不惯城市的生活,坚持回到了村里。事后同村的堂姐曾就此事问过母亲,她只说,城里没有灶头,煤气灶与电饭煲虽然方便,但能有大镬灶烧出的饭菜好吃?大姐当时无语。

我终于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劝回母亲到城里住。因临近年底单位较忙,与她只打过几次电话。记得一次是我打过去的,另两次还是母亲通过堂姐打来的,好象都说是有什么好吃的为我们预备了,当问及身体时,她都是好的好的。可是,不曾想到母亲最终会倒在大镬灶旁,在那个送灶的前一日清晨。

母亲以前常讲,灶头是农家的脸面,一个家若是没有个镬灶,这家就没有气息,感觉空荡荡的。然没有母亲操持的大镬灶,默默无语地蹲守在一隅,灶面落满尘土,铁镬透出锈迹,幽深的灶膛冰冷而没有一丝生气。
恍惚之间,灶台、铁镬、炉火、炊烟以及母亲那一辈人,皆已淹没在时光深处,唯有一种岁月沉淀的温暖蔓延在心上,悄悄生长。

 
评论 1 篇
评论者: 发表日期:2019/7/18

记事开始,就知道母亲与灶头与烟火联系在一起,有大镬灶就有温饱和温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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