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奶奶的香榧树
作者:应路平  2018/11/18   被浏览 1841 次  评论 0
 奶奶的香榧树


(树高千丈,落叶归根,奶奶也安息在屋后的香榧树下——摄于2011年2月8日)

奶奶的屋后,是片香榧树林。奶奶十几岁来到香榧树下,就一直守护在这儿。
小时候听爷爷说,奶奶是"抢来的"。爷爷年轻的时候,外出闯荡,遇上了奶奶。等得知奶奶已是人家的童养媳,爷爷快急疯了。奶奶懂爷爷的心,故意问:你能养活我?爷爷说:我家有片香榧树林,上千年了,每年开花结子,三年成熟,人称"千年香榧三代果",会养得你白白胖胖。奶奶向往那神奇的香榧树,便在爷爷耳旁嘀咕了几句。那个秋天的深夜,奶奶稍稍收拾,便静候在窗前忽明忽暗的月光下,遐想那嫦娥奔月的故事。突然,有个黑影潜到窗外,扶出奶奶,背了就走……当爷爷讲到忘乎所以,奶奶会羞红着脸,剥颗香榧子,塞入爷爷的嘴。
  奶奶生了我父亲,爷爷又常出远门,香榧树下常见母子俩相帮劳作的身影。那年代,我们山村里的孩子,很少走出大山。奶奶却早早地送我父亲去山外的斯民小学念书。父亲念完书,在外谋生了,还越走越远,又在外成家立业。父亲几次回老家,也想接二老进城,奶奶总不肯离开那片香榧树林。
香榧子一代接一代的生长,它从不辜负奶奶的期望。奶奶本安乐于自给自足的日子,没料到改换了朝代,这祖祖辈辈养护下来的香榧树林,也要归农业合作社了。奶奶万分不舍,也没有办法,只能趴在屋后的香榧树上号哭。多半是这号哭惊动了上天,后来合作社按新政,把贴近屋后的几株香榧树留给了奶奶。从此,奶奶更不肯离开香榧树了。
直到上世纪六十年代初,中国发生了大饥荒,许多乡村食不果腹,城里也艰难。偏偏那时候,我也出生了。母亲怀我的时候,四邻都说是男胎。母亲就做着儿女双全的梦。等生下我来,她只能一声长叹。奶奶似乎心有感应,差爷爷突然赶到城里,要带我回家抚养。父亲忐忑说:没能接二老来奉养,儿已愧疚;自己生的子女,该自己负责养大。爷爷佯怒:家里有香榧树,不会亏待哪一个。说着,从父亲怀里抢过我就走了。
幼小的我体弱多病,肚脐眼往外突得很长;奶奶总用纱布包着我的脐部,不让我乱摸乱抠。当我头疼脑热,奶奶一面带我四处求医,把中药塞到老母鸡的腹腔炖给我吃;一面料定家中有老器皿年久成精,翻腾出来抱到门口的小河边砸个稀巴烂;奶奶又到庙里求神,撮一撮神龛下的黄土包好带回家,盛小碗加清水蒸烂哄我喝下。奶奶还在我的名下捐钱捐物造路造桥……就这样,我在奶奶的香榧树下成长,上完了小学……
爷爷奶奶渐渐年迈,我也懂得帮着放牛、割草、摘茶叶、剥香榧。有一天,父亲来到香榧树下,对奶奶说:孩子长大了,该到城里去念书。奶奶点点头,眼眶满是泪水。我也舍不得已经白发苍苍的奶奶,还有这片养育我的香榧树,但毕竟还是跟父亲回到城里。
又过了多少年,我也为人母了。当我带着儿子去拜见奶奶时,老人家喜从天降。只是她已经抱不动眼前活蹦乱跳的曾外孙了,忙活着炒出香榧子。乡土的风俗,待客要现炒香榧,不单松脆,那拨炒的嚓嚓声,也热闹了待客的气氛。曾外孙说,他最爱吃太婆炒的香榧子,又香又脆,还带点盐花味。奶奶更开心了,对孩子说,你吃的叫 “芝麻榧”,个小、皮薄、仁满、质脆。她又从别处找出个儿大的说:这叫“圆榧”,肉硬味淡。我儿从此懂得了“小而精”的道理。
以后,每当香榧收获的季节,奶奶都早早地带信来,让我们一家大小去尝新。市面上香榧子卖得很贵,通常是肉价的十倍。奶奶平时不舍得买肉,总把最好的“芝麻榧”留着,让我们带回城里慢慢享用。我儿子每到香榧树下,玩得特别开心,总不肯回城。村里人遇见我就说:你奶奶早早雇人,把最好的那几株香榧子细心摘起,单独处置……你奶奶前两天一大早就到村口,遥望山口那边的来客,逢人就说:“我孙女要回来了”,“我囝囝要回来了”;等到中午,不见你们,才很不情愿地回家;下午又守在村口……
有一年,秋天都快过完了,奶奶还没有带信来。我们觉得不对,赶忙去探望,只见奶奶已经卧病不起。奶奶见到曾孙,精神一振,不顾我们阻拦,又起来炒香榧子。我坐在灶口烧火,奶奶靠在灶台边,把香榧子和椒盐放入大铁锅。奶奶左手支在灶台上,右手掌着铁铲,缓慢地翻拨着、翻拨着,只是节奏不像先前那么均匀了。炉火映红奶奶古老的灶房,映红奶奶瘦弱的身子,映红奶奶稀疏的白发,映红奶奶渗着虚汗的脸;锅声、铲声、香榧翻滚声、焦盐磨擦声此起彼伏,弥漫了宁静的山村。
树高千丈,落叶归根,奶奶依着爷爷,也安息在屋后的香榧树下。当父亲陪着我和孩子再次来到爷爷奶奶的墓地,香榧树依然郁郁苍苍,果子成串。几个陌生的小孩,正在拣熟透坠地的香榧子。
秋日照耀着奶奶的香榧树,从枝繁叶茂里透过一缕缕阳光。香榧树属紫杉科常绿乔木,雌雄异株;雄榧挺拔向上,仲春开松果状小花,黄粉远扬;雌榧枝杈横生,迎合雄粉抽枝结果,不辞重负。香榧树肌肤裸露皲裂,刻录了千年风霜;树冠苍翠蓬勃,看上去永不衰老。凤尾样的香榧叶节间,正结满“三代果”:成熟这代,圆硕如枣,紫褐杂糅;生长那代,精巧如钻,苍翠密集;还有一代,珠胎暗结,肉眼难觅。父亲感慨地说,这些香榧树,年年结这么多的果子,养育了我们多少代啊!我儿也若有所思,为奶奶敬上一柱清香,说:太婆化成香榧树了。
2005年4月28日

链接http://blog.sina.com.cn/s/blog_4881f4f70100034a.html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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