内史第绽露一代芳华——访宋氏姐妹诞生地（节选）

宋氏姐妹宋庆龄、宋美龄是二十世纪中国政治舞台上的两位传奇女性。初夏时节，我辗转来到上海浦东川沙新镇，造访位于新川路218号的江南老宅内史第，她们在这里出生，并开始了童年时代，宋庆龄呆了11年，宋美龄呆了7年。

老宅坐北朝南，东接兰芬堂，西沿南市街，南临王前巷，北邻鸿园，三进院落，占地1500平米，原名沈家大院，有“江南第一宅”之称，系全国人大副委员长黄炎培的舅公、清代著名金石家兼书画鉴赏家沈树镛祖上于清道光年间所建。清咸丰九年（1859），沈树镛官至内阁中书，遂名“内史第”。宋氏家族曾借住在大宅西南角的3间沿街楼房内。

西厢房为福音堂，1890年，海南文昌宋耀如（1864—1918）由巡回传道转为川沙传教士，携眷借住于此，集传教、经商、从政于一身。早年曾去美国创业，后入神学院，毕业后回国传教，与孙中山私交甚笃，资助并参与孙的革命事业，成为兴中会的执行秘书长。

从二进登楼，来到西南角沿街房，便是宋氏家族居住纪念地，当年宋耀如偕妻倪桂珍（娘家川沙中市街，祖籍余姚）安家其内，宋庆龄、宋子文、宋美龄先后诞生于此。

复建后的宋家居住地，西南两面临窗，中间过道。东面壁上挂着宋氏家族的历史照片，靠壁摆着玻璃陈列柜。靠西面分割成开放式三小间：一间陈列宋父巡回传道用的独轮车，另二间为书房和坐起间。宋氏姐妹呱呱坠地的老式眠床早被历史的惊涛骇浪卷走，唯一欣慰的是，我毕竟亲临宋氏姐妹降生的风水宝地，置身于她们曾经天真烂漫的童年空间。我从熟悉或不熟悉的老照片、从玻璃柜里陈列的《蒋夫人游美纪念册》、《宋美龄自述》、《孔祥熙与宋霭龄》、《但以理书》等寥寥书籍实物中，触摸历史碎片，俯察雪泥鸿爪，眼前仿佛呈现宋家爸妈让胖墩墩的幼年美龄穿着哥哥穿不下的衣服、大家昵称她为“小灯笼”的情景……

中间书房，靠窗写字台，上面摆着台灯，书籍，文具。边上搁着精致的镜框里，是二姐宋庆龄与孙中山的结婚照，为人们所熟悉。史载，1894年，孙中山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了襁褓中的宋庆龄，当时谁也没料到这个可爱的女婴竟会在21年后（1915年），不顾双亲强烈反对，奔赴日本嫁给大她27岁的“革命之父”。1922年，在粤军陈炯明部炮轰总统府事件中，宋庆龄坚持让孙中山先走，称“中国可以没有我，但不能没有你”。宋庆龄在逃亡过程中不幸流产，后终身未再有孕。1933年5月初，由共产国际派驻中国代表发展宋庆龄秘密加入该组织。新中国成立时任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，后授予名誉主席。

靠南的小开间是坐起间，摆着小圆桌、扶手椅。圆桌上的老式电话机见证了历史风云中无法割裂的姐妹亲情。据史料，大革命时期，庆龄与美龄政见相左，却一直保持同胞情谊。庆龄常对人说：“美龄十分聪明，她拉丁文比我好得多，在音乐上也很有天赋，钢琴弹得特别好。”她们经常在电话里用上海话亲切交谈。美龄还特地为姐姐安装了一部对外不公开的电话，并把蒋氏夫妇专用的长途军用话台绝密电话号码告诉二姐。1936年，西安事变爆发，宋美龄急电二姐取得帮助，带了霉干菜蒸肉和达令的一副假牙从南京飞赴西安。抗战期间，宋氏三姐妹霭龄、庆龄、美龄曾多次共同出现在公众面前以示“团结合作”。宋美龄还头戴钢盔，军装绑腿，上火线支前，到战地医院亲手给伤兵包扎；武汉保卫战中，4次上前线，5次遇险。1949年以后，宋庆龄跟宋美龄再也没有公开往来，但私下里仍有联系。庆龄亲热地对美龄以“美美”相称，曾托人捎带过丝绸和中医药品，美龄也回赠过一些珍贵的国外礼品。

往事如烟。在这方寸之地，2台电视机循环回放宋庆龄（1893-1981）、宋美龄（1897-2003）的历史风采。其中，1943年2月18日宋美龄在美国国会演讲实况令人瞩目。当时，她以中国战区统帅蒋介石夫人名义访美，争取抗日援助。她身着一袭黑色旗袍，胸佩中国空军军徽，以纯正的英语，不卑不亢的神情，慷慨激昂的言辞，无情揭露日军侵华罪行。她在演讲结束时斩钉截铁地说：“我中国人民根据五年又半之经验，确信光明正大之甘冒失败，较之卑鄙可耻之接受失败，更为睿智！”众议院大厅随即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。在之后的行程中，她的高贵典雅的打扮，标准式中国女性的气质，伴随着对祖国的热爱，对日寇的憎恨，以及对全体抗日将士的崇敬，在美国卷起一阵旋风……哦，这就是内史地走出来的“小灯笼”！

临别回首间，这座江南老宅正沐浴在初夏的余辉里。据说，原先周围有高墙，外有清澈小河，河旁有一银杏，树旁有井。宅前老街有铁匠铺、豆腐作坊、草药店……如今，王前巷成了林荫夹道的马路，南市街成了小弄堂，而宋氏姐妹一代芳华留驻内史第。

2013年5月22日于川沙 6月12日癸巳端午改毕 2018年1月25日丁酉腊八后一日节选自原创旅游散文集《梦里江南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