念想花开月正圆-致牌头中学杨晶轲同学 情怀是一种心境,含有某种感情。近日见牌头中学杨晶轲同学作文《老屋念想》(载10-27《钱江晚报》,入围“新少年作文大赛”),不由得“读心中文,听本真曲”。个中情怀,恰似电视剧《那年花开月正圆》里的某些片段,因为念想中的老屋也曾演绎“花开月正圆”的青葱岁月。 作文写了两年前老屋行将拆除,作者返家,“再将它的每一角落都看真切了,再嗅一嗅这每一方空气,有着奶奶的雪花膏的气味,还有木家具的陈香,以及屋内长年淡淡的烟熏味。只是,一切都在此定格。”字里行间,是重温,是留恋,是惜别,是怀念,这些,都是怀有某种感情才能到达的心境。 江南小镇里的这座老屋,是作者儿时的摇篮,也曾在这里做过童年的梦,此刻“掉落到眼前”的,是青砖古墙、藤蔓攀附、褪色春联,是堂屋、走廊、雕花窗、院子、枣树、鸟巢,是自己端着饭碗坐过的不高不低的门槛……这些“最后一次”过眼的物象,成了“时光深处的老照片”,倍觉亲切。透过它们,让人读到曾经的温暖、曾经的慰藉、曾经的叮咛、曾经的期待……“流经岁月”的老屋里,满满的爱,像星星,数不清;像烙印,抹不掉,以致“深陷怀旧的情结”。我想,这就是作者在《老屋念想》里的情怀。 对祖辈的老屋,总让游子梦魂牵绕。你会想起鲁迅先生的《故乡》,尽管他在离开时并不感到“怎样的留恋”(意在向故乡的悲凉告别,希望后辈有新的生活)。但有一段独白,掩饰不住彼时的怅惘:“我这次是专为了别他而来的。我们多年聚族而居的老屋,已经公同卖给别姓了,交屋的期限,只在本年,所以必须赶在正月初一以前,永别了熟识的老屋,而且远离了熟识的故乡,搬家到我谋生的异地去……”句中连续用了两个“熟识”,乡愁悠悠,于心戚戚。毕竟,迅哥儿这次回到故乡的老屋,使他想起少年时的一幕幕情景:海边碧绿的西瓜地、深蓝色天空中一轮金黄的圆月、挂银项圈的少年朋友闰土……这种因老屋易主而生发对童年时代的回忆,是美好的,难忘的。无奈,物是人非,“花开月正圆”的梦幻岁月一去不复返,未免有些失落,不能不说是一种怀旧情结,且出于性情中人。那么,《老屋念想》中的“我”倚窗沉思,品味老屋“花开月正圆”积淀的“岁月沉香”,不也是一位性情中人么? 老屋之所以令人怀念,在于其历史积淀,且无法还原,也无法复制。曾到访一些“老屋”,诸如山西的乔家大院、湘西的沈从文故居、浙南武阳村伯温故里,皖南西递、宏村的徽商宅邸,江南周庄的沈厅、张厅……又如婺源延村小姐楼、泾县桃花潭踏歌岸阁、南京乌衣巷王谢堂、硖石眉轩、诸暨千柱屋……它们有过“花开月正圆”的光阴,有些还在延续人间烟火,如今垂垂暮矣,却让你领略古风诗韵,感悟生活真谛。至于祖居,又何止于此?89年春天,女作家三毛由堂兄陈懋文先生陪同首次返回大陆,到舟山陈家村故里祭祖。祖居大门前,她抚摸着历尽沧桑的门框,禁不住胸口剧烈地跳动,沉吟“不要问我从哪里来……我爱这片土地”。不难想象,当晶轲同学返家时,在行将谢幕的老屋“摩挲着窗框”,思绪如“缠绵细雨”,能不念想娓娓? 物有始终,老屋亦然。黛瓦上的炊烟不再,屋里飘散的梅干菜的味道不再,它们都随着老屋的拆除而消失。老屋能“将我锁在记忆中”,缘于它“那几分沉重和古朴,还有勾人心弦的往事”,这是代之而起的现代洋楼所或缺的。然花开花落,浣水东流。这次第,心锤落而定音, 歌乎“老屋老了……是时候放下,将它封藏进心底”。窃以为,深情而不失旷达,该是这位小写手的情怀。 2017-11-2 稿 11-5 丁酉立冬前二日 再改 【附录《老屋念想》原文】 老屋念想 杨晶轲 诸暨市牌头中学高二(17)班 走过平湖烟雨,岁月山河,老屋在流经岁月的怀抱中,褪尽了繁华的色彩,斑驳得寻不回最初的模样。脑海中总会依稀地出现过去的景象,我依着窗沿,看檐角那缠绵的细雨。 思绪回到了过往。 老屋是几十年前,爷爷奶奶买下的村里学校的房子,这里也是我儿时玩耍的地方。在难得的假期,乘车回到小镇。小镇,它就像一幅遥挂在江南墙上的古画,而老屋就是这古画上的一笔墨。 下车,映入眼帘的还是记忆中的那个景象,藤蔓攀附着老旧的青砖古墙,炊烟从老屋的黛瓦上弥漫。家中的黄闻声前来嗅着你身上的气息。老屋的大门留下时光的印迹,朱漆脱落,露出木头的原色和纹理,门框边还留着几年前春节时贴上的对联,如今风吹雨打已经褪色。老屋的门槛不高也不低,小的时候找不到合适的板凳,总是端着碗坐在门槛上,看着屋前车来人往。而如今,长高了几个头的我,再也不愿做坐上它了。 推开门,屋内飘散着梅干菜的味道。眼前的景象犹如一张尘封在时光深处的老照片,此刻掉落在眼前,让我深陷怀旧的情结。正屋内的墙上的白漆已掉落,露出了青灰色的砖瓦。从前,我总爱在它上面刻画着什么,如今,它已不再崭新,坑坑洼洼,砖缝间生出点点青苔。老屋的墙再也刻画不上什么了。 穿过厅堂,穿过走廊,走廊的转角处镶着一扇雕花窗。岁月沉香,接缝处,积淀了多年的尘埃已无法抹去,逐渐在角落向远方延伸蔓延,给镂空的木窗镀上了几分沉重和绵长,花纹沿着心间思绪蜿蜒生长。摩挲着窗框,感受着指间的起起落落,像是体会着老屋这几十年走过的历程。 走出长廊,来到了院子,那颗枣树依旧屹立在那里。每当秋季,它都会硕果累累。树间都会有一个鸟巢,时常会听到鸟儿的叫声。我发现几只小鸟停在枝头,向着远处叫唤,难道也听到老屋将要拆去的消息? 两年前,爸爸说房子太老了,需要拆,再重建。我最后一次来到老屋,再将它的每一个角落都看真切了,再嗅一嗅这每一方空气,有着奶奶的雪花膏的气味,还有木家具的陈香,以及屋内长年淡淡的烟熏味。只是,一切都在此定格。木匠们拆了大梁,最后一刻,老屋轰然倒塌。一切,物是人非。 转念间,回到现在。 欧式的洋楼和庭院很好看,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。许是少了点老屋那几分沉重和古朴还有勾人心弦的往事。 老屋老了,对它的念想将我锁在记忆中。是时候放下,将它封藏进心底。 (载10-27《钱江晚报》20版《真实的生活体验成就好文章》 同栏载该校高二(14)班郭招弟的《牵动我心的声音》和(17)班王露佳的《错过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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