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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有微凉不是风
作者：胡灵珊 2017/7/10 被浏览 4166 次 评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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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--小暑游五泄
“来，吃一块鸭肉。”
“不要。”
“来，喝一口红牛。”
“不要。”
“不是你想不想要的问题，吃饱喝足才有力气爬山啊。”
在二泄的“双壑亭”内，我和肃哥围着一堆食物讨论电解质缺失后该如何补充的问题。最后他吃他的红牛加鸭肉，我吃我的牛奶加蛋糕，各吃各的，自私着，美好着，太强迫了，容易对食物造成重度伤害。肃哥用拇指，食指和中指捏住一片酱色的肉，放在门牙的位置进行骨肉分离，香味溢满了他的整个口腔，我看着他的这个架势，以为瞬间也被传染了。“最后二片，一人一片，嗯---”他拿沾油的手指指保鲜盒，眼神里布满了像红血丝一样多的真诚，可我偏不吃。我们摄取能量为了攀越更高的山水，而亭子外面的瀑布，在摄足了整整一个月梅雨水后，卯足了劲，奔腾着，怒吼着，是为了抵达更远的远方。长夏正午的阳光为她们披上了一层泛白的亮光。从我们身边快速跑过，转眼已告别，已陌生。
从踩上第五泄的第一个麻褐色的台阶，绕水攀援而上，走至第一泄，差不多半个小时的路程，瀑布之间连接比较亲密，地形简单，甚至转个弯儿，就看见另外一个的身影匿藏于此。到此，整个行程可以结束，原路返回，非常轻松，这样可以倒回来再观赏一次我们刚认识的瀑布，假如说刚才是从正面直观，那么这次是从后面拥抱，可以感觉得到水量不断叠加，气势越演越烈。
眼中所见，一泄瀑布小巧平缓，如月笼轻纱，因水势较大，瀑布中鹅蛋形的水潭被淹没在水下，她瘦弱时的模样一定比现在清丽许多。二泄瀑布好像双龙出游，今天恐怕是双龙携全家出动吧，白色的浪花翻腾如沸，旋即从深潭溢出，来到一平坦之地，在如磨如琢的石壁上优雅转身，朝三泄悠然而去。三泄宽阔平整，呈大s型，所有的水被调制成了一床雪绒被，盛怒而去永不归的决绝，午餐本想坐在最美的三泄身边，可惜那天凉亭修葺，无法使用。四泄收复了前三泄的力量，汇总跌入一个狭窄的石缝中，瀑布在奔腾中怒吼，在旋转中嘶鸣，王思任说他“声怒，势怒，色怒。”还把它旁边的观瀑亭命名为“三怒亭”，可见，它的怒气从古自今未消。五泄瀑布以磅礴之势，从30米的高度飞奔而下，如匹练，似蛟龙出海，溅起数米高的水沫，虽然站在十几米外，依然感觉到细雨扑面而来，想亲近却不敢靠近。
告别瀑布，继续向前。穿过红枫林山庄，经过一个小小的吊桥之后，等待我们的是453个石砌的台阶，拾级而上，路边有几株参天古树，它们已经有了身份证，姓名年龄职业，被写得清清楚楚。这些老家伙，大概都有一百多岁，一百多岁的树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显老，我们只能触摸到它粗壮的脚踝，从脚踝往上，只能切换成眼神，它们是森林之子，守护着山水，峡谷和清风。紫薇岭的山头的除了“得奇亭”外，还有一个扎马尾辫的店员守着一个小小的饮料店，出售高山云雾茶。我站在这里，四面青山归来，水波无声。拍了一个小小的视频，发给王老师，他收到后说，真美，我一定去看看。好想和他一起在最烈的阳光下走走，告诉他我远离故乡十几年来的内心种种，告诉他，山水转移，时间改变，唯他对我的爱一如当年。
凉亭下来，是西源大峡谷，长约三公里，路与溪左右相逢，若即若离。刚才在我们前面行走的一对夫妻在水边用毛巾浸了水，擦拭被汗水浸湿的身体。我们未停歇一路往北走，带着好奇心，寻找三台塔，寻找峡谷的源头。越往里面走，山体渗出越明显，滴滴答答的水从石缝里渗出来，打湿了路面。覆在石壁上的苔藓类植物，叶片上挂着一滴水珠，被浸染成翠绿色，清凉弹手，好惬意。我建议肃哥跳下去游泳，他去试了一下水温，有些凉，随即放弃。继续向前，鲜有人烟，连个返程的游客都不曾遇见。石板铺路，鹅卵镶边，蜿蜒通幽，阳光被厚厚的楠木林挡在树梢，遗漏的温度到达地面后，骤减十余度，天然智能空调。
意外发现一条小小的瀑布，我想叫它第六泄。我不知道它从何而来，就在旁边的石壁上顷刻而下，以瀑布的方式注入西源大峡谷。宽二米，高二十几米的水帘自上而下，如串珠，细细碎碎，落地后甚至没能砸出一个小小的水潭，它薄薄地，弱弱地，不怒不威，以这样的姿势努力活在深山中，培养出优人一等的隽秀气质来。很喜欢这个瀑布，我想把它送给你，但你一定要来，即使我不在，那里也留有我来过的气息。
终于看见尽头了，人工路不见了。警示牌提醒：游客止步！装有摄像头。再往前，路只是依稀的台阶，铺满了杂草，是未开发之前人们走的山路，无路可走，只能脱了鞋子，跳进没过小腿的水中，把手臂也埋入水中，弓着背，左右挥舞。一个人玩了会儿，手脚都冰凉起来，爬上岸，晾干脚，穿鞋返回，五分钟的路走下来，脚底心有一股暖流自涌泉穴向上升腾，如瀑布般美好。
沿着大峡谷往回走，一路畅通无阻。平路行军，毫无累感。
“竹深树密虫鸣处，时有微凉不是风。”谷底无风却生凉，自带渲染。往上看，往近看，往下看，往远看，大自然的小线索无处不在。有一些人放弃城市的喧嚣，搬来和花花草草住在一起，而我们只把触角朝这里伸了伸，随即又缩了回去。大姑妈打电话来，晚饭去家里吃，摸下肚子，真的需要一顿大餐补充体力。
以前景区流行抬轿子，现在都换成了电瓶车，拉的人又多又快。我们选择徒步而行。“到此已无尘半点，上去更有碧千寻。”电瓶车道以溪而行，人行道以山而建，人车分流。淡季正午，虽然刚下了一船游客，转眼间零星分散，在我们前面的一拨人只能看见一个依稀的背影，我们从人行道转到电瓶车道，让我们违反交通规则的就是那条叮咚作响的溪流。与山水无血缘，却有天生的亲近感。
天一碧码头附近，小路边的石壁上有一个四方形的洞，一股清泉从水里面潺潺流淌。一个妈妈惊奇地喊着她的儿子说：“快看，这里有个天才。”儿子不屑的说“这里哪有天才？”儿子以为石缝里怎么会长出一个天才呢。其实，是一个天才捡了一片碧绿的树叶，再捡一根墨黑的树枝，用树枝和树叶制成了一个天然的“水龙头”，我在这个“水龙头”尖尖的出水口装了满满一瓶山泉，清冽甘甜。身后有人质疑：这水能喝吗？我想，这水比你们家装了几千块过滤器的水要纯净，想要这样的水质，你得搬一座山回家摆在厨房里。
乘船离开，幽深平静的的五泄湖被划出了层层波澜，白云被晒化了，和天空蓝白相映，站立船尾，“此时情绪此时天，无事小神仙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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