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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上东白山
作者：胡灵珊 2016/10/17 被浏览 2490 次 评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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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山色空蒙雨亦奇”，从东白山上下来，在廖宅的鹊桥边，归来的我，给出发时的我，一个大大的拥抱，我抱着我，群山也跑过来抱着我，我与山的感情，如此热烈。山不言而自得其高，喜欢上这种高高的自信。
叩开山门，迈步抬腿，两山夹溪，水势高急。山涧的水瘦而响亮，裸露的石块高出水面一大截，轻轻一跃，便跳至对岸。据肃哥讲，上次来的时候，这些石头都被淹没在水下面，过河需在上面垫一块扁平的石头，踩着才能过去，临时叠上去的石头是活动的，过这样的障碍，得有技巧，轻点猛走，慢吞吞，磨唧唧的，容易一个重心不稳，跌入河中，会把河水砸开一个口子，吓大家一跳的。我捡起拳头大的一块石子，使劲投向深水区，石子砸开的浪花四下逃窜，再执起一块再砸，砸得不亦乐乎，把童心都砸了出来。顽石与弱水的协奏曲那么美，雨来湍急，我在水底扶着你，雨去平缓，我在水面守护你，一如平淡而宽厚的爱情。
大概行走了十几分钟，已经是登顶的感觉了，疲劳状态显现，无力，冒汗，心跳加速。爱心蚂蚁的同伴们钻进路旁的灌木丛拾捡生活垃圾，以饮料瓶居多，我已经顾不得这些了，只管循着路的方向，朝前走，我只想把自己捡回来。前面有一双关切的眼睛，一直在回头张望，我赤手空拳，挥舞着一根柠檬黄的登山杖，不敢停下来。“站一站，二里半”，站也不敢站，走也走不动，如何是好，阿弥陀佛，我高高的山。
我的队友爱艳和光美都在后面清理大山，她俩是登山强者，特别是爱艳，连登山杖都不用，不过，早饭，她们吃得比我多，吃得多，不一定长肉肉，也会长力气的。一过性的疲惫之后，虽然感觉累，但力气平稳起来，可能一开始用的是浅表的力气，现在，把身体储备的力量激活了。山路虽弯，弯的有层次感，几个陡峭的台阶之后，必有一段平缓的路，在平缓地带，步履轻快很多，就这样消耗补充再消耗再补充，如此循环往复，规律有序，一口气行至听泉亭，我才听到了泉水叮咚弹唱，唱出的是风的清凉，抹一把后脑勺，头发已经湿透，其实，一路上都是逆溪而行，水声，风声，都在，只是，我只能专注于行走了。
听泉亭，开始丢盔卸甲，补充液体能量，背上的行李悠然轻了几斤，至此，三分之一的路程被登掉，陆续到达的队友，拎上来了满满几袋垃圾，想想这些垃圾的制造者，就是我们这样的登山者，兴致一来，就跑去山里做客，我想，这巍巍东白山也算是大户人家吧，去人家家里做客，果皮纸屑随手丢，不要以为山不长眼睛，看不见，也不要以为，山脾气好，不会动怒，天地之间，总有一双眼睛盯着你，会把一些告诫和惩罚在适当的时候赠给你。
再次出发时，状态已经十分良好，完全可以做到一边谈恋爱一边登山，山路蜿蜒曲折，隐藏极好，无论走过的路还是未走的路，目光所及，只有身前身后的短短一段。我回头呼喊爱艳来唱青藏高原，几嗓子喊下去，杳无音讯，连回声都不曾听见。
到达七夕亭之前，肃哥一直在接听电话，嘤嘤嗡嗡，说也说不完的感觉，他上次来爬东白山，连自己的外套都背不动，命悬一线，这次进步神速，但他的力气还是只够走路，不宜聊天，为了尽快礼貌地结束谈话，他说我在爬山，对方马上心领神会，礼貌地挂了电话。刚好我喝半口水，旋即喷了出来，喷了对面一位美女一脸，她拿衣服袖子左右拭擦了一下，赶紧跑她老公那边去了。喷陌生人一脸口水，真是醉了。当时觉的是这个方法好，每天接到的业务推销电话不断，下次就可以喘着气说，我在爬东白山......
白云深处有人家，从那个山坳一转身，便能看见一片葱绿的高山茶园，一丛丛的茶树匍匐着，明媚着，枝盛叶茂，离登顶还有一半的路了，终于可以松一口气。龙门顶山庄位于这片茶园之中，山庄备有桌椅板凳，登山的人按照小团伙分桌落坐，开始掏出自备的食物，并拼命的喊其他人一起来吃自己的，吃的越多，行囊越轻。风从山涧灌上来，风是秋风，一阵凉过一阵，不敢逗留太久，收拾背包，继续前行。
这一次，一口气爬到探月亭，以为已经探到月亮了，没想到山梁向上收缩，形成一个山尖，像一个杨桃。这段路，也愈加艰险，没有堆砌的台阶，碎石铺路，杂草丛生，走在前面的人可以望见后面的人，树木变得低矮了，藏掖不住。这是我小时候常走的那种山路，只是多年不走，不习惯了，那时，可以在这样的路上奔跑，跳跃，并且没有现在这么精良的装备。
东白山峰，我第一次把你聆听。贴的那么近，看得如此清，那些从月亮上吹下来的秋风，转动着云白的风车，我选用最质朴的方式抵达，一路一弯，一步一层。站在最高点，东白云海，山峦重重，每一座山都是一个四肢粗壮发达的支架，撑起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建筑，居住在这座建筑里的有香榧树，红豆杉，香果树，七子花，还有大片大片的松树林，东风浩荡，站立不稳，迎着强劲的风，来吧，此刻来一场漫天大雪，铺盖而来，更是磅礴巨制。可惜这不是雪的季节，雪不来，雨来了。
在小雨的陪伴下原路返回。也可走另外一条路，绕东阳，开车下山。山南为东阳，山北为诸暨，以此峰划分。青山明目，流水留心。下山途中，随手折了一把雏菊，菊虽美，也不可乱采，如意泉边几丛开得正艳，伸手一折，左手拇指火辣辣地痛，一片叶子上端坐着一位不速之客---洋辣子，找了一根小树枝，把它的内脏翻出来，涂抹在受伤的地方，十几分钟后，毒解了，不痛了。这是大山给我的额外馈赠吧，得虚心接受。
秋雨万丈，兜头而下。雨越来越急，一开始是落在树上的，树叶装满了，开始漏在地面上，地面开始变得湿滑，肃哥在我前面几次划出长长的步伐，意欲摔跤，吨位重的就这样。我不敢走在他后面，怕传染，怕追尾，我也怕别人走在我后面，有催促追赶的紧迫感，和大部队保持眼睛能跟上的距离最完美。
茶园的小竹屋，很清丽别致，走近一看，原来是在隔热板外面加了一层竹片包裹，就算有复古的心，也做不到原汁原味的了。我随意敲响一扇门，想把手中的花送给他，且要避一避雨，半天无人应答，只有从屋檐滑下的雨，叩响了脚下的土地，溅起，冰冷了世界。
爬一次山，让肌肉酸疼，涉一次水，让心灵欢腾，人与人的沟通，不如与山与水交流来的舒畅，没有只言片语，只有拼尽力气，付诸行动。
山高不过人，人高不过天。站在太白峰的最高处，跳起来，我以为，我已经够着了天。
除了脚印，什么都不留下，除了快乐，我们也什么都不带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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